Lourdes Salcedo Tavira
Yuan Ru Gallery
2020年1月11日至3月1日
文|張禮豪

「我深深感覺到,還有一些關於女性的東西尚未被探索,且惟有身為一個女性才能夠去挖掘出來。」(I feel there is something unexplored about woman that only a woman can explore.)
——喬治婭-歐姬芙(Georgia O’Keeffe)

一如我們所知,在歷經廿世紀諸多先驅的努力之下,女性的社會與政經地位有了顯著的提昇,同時在藝術——從作者、內容題材到美學思想與價值判斷等,長久以來被男性掌控的情況也出現鬆動,進而孕育出不少前所未見的嶄新局面。

即使如此,當代的大多數女性,尤其是藝術創作者,依舊會面臨到至今仍難以擺脫的既定印象與雙重標準,進而衍生出專業或業餘、主流與非主流,以及始終不變、也最直接的詰問——身份(Identity)。而這,恰恰是Tavira藝術創作所欲探討的核心。

來自西班牙馬德里,Tavira嫁到台灣並定居已超過十年的時間,她是妻子、母親、同時也是一個藝術創作者。類似的描述在當下這個全球化的數位時代已然十分普遍,可也正是遊走在如此多元的角色之間,使其開始思索一己的身份認同與歧異;再加上並非藝術相關背景出身,她在媒材的選擇上顯得更加自在不拘,得以橫跨繪畫、攝影、雕塑到結合織物與複合媒材的立體裝置等,思想主軸都圍繞在她長久以來所關注者——當自我面對不同的社會期待或既定偏見時,女性被迫採取的外在形象及內在狀態會是何種面貌。

如其所言,她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激進的女性主義者,因此在創作方面並未刻意採取大膽的內容展示來試圖挑戰至今仍根深蒂固地存在著的某些偏見;然而,極其諷刺的是,比起共同對抗男性父權的社會結構,女性群體當中卻往往存在著相互之間更形嚴重的矛盾與拉扯。

在她筆下的女性無論是站是坐或躺,都透過鮮艷強烈的色彩,乃至於網罩等織物的巧妙搭配,而流露出濃郁的感官媚惑。這些深具時尚感、看似肖像畫的平面作品,暗示了兩個主觀主體最直接的相會,而不盡寫實的描繪,甚至刻意遮掩面容與身體局部的圖像,恰恰建構出一個迂迴且帶有隱喻的視覺修辭,從而透露出女性時而肯定自我,偶爾也產生懷疑,甚至相互之間充滿競爭、嫉恨的複雜心緒。

如果說平面作品揭示了一個獨特女性視角下的女性群像,那麼她自日常生活中看似隨機撿拾的影像,則更接近一個又一個充滿躍動感的文學象徵——裸身且殘缺肢離的人偶、年久失修不再轉動的風扇、未經整理的亂繩、厚重堆疊的布料……在既定的物件辨認外交織出想像橫溢的敘事可能,無疑埋藏了更多私密的個人情感。

純然從直覺出發、沒有過多的矯揉造作,Tavira的作品中或許偶爾流露出分別面對不同性別時某些隱而未彰的性別政治意涵,但到頭來大都還是輕巧婉轉地以女性多元角色為中心的觀點,訴說了一己所遭逢的生命經驗。那不盡然是悲傷與哀愁,卻猶如初開乍謝的華美,深深地感染著你我,不分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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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
Lourdes Salcedo Tavira
新聞界